董光璧
两千多年的易学研究实际上围绕着四个问题:一为卦符的排序和变换问题,二为卦爻辞的训诂问题,三为卦爻辞与符号对应的逻辑关系问题,四为筮法的推理可靠性问题。第一个问题本质上是个数学问题,第二个问题是文字学问题,第三个问题是个假问题,第四个问题属于对筮法的科学改造问题。第一个问题,易卦符号系统的数学分析,没有原则性的困难,并且已经莱布尼茨发现等成果。第二个问题,因为卦爻辞主要是占筮记录,其易学史的价值以及历史学和语言学的意义或许重大,但对于建立现代易学体系来说,它的解决与否并不重要;清代易学家焦循(1763—1870)已经破除了易学的神圣偶像,不再把卦爻辞字面上的意义陈述认作经验事实或真理,而将其视为不过是与卦爻象不同的另一种表义的抽象符号。第三个问题,历史上的各种解易体例,可以说无一能够合理地解决它;既然易卦符号系统的数学理解不存在原则性困难,我们就应该像焦循那样抛开那源于占筮记录的杂乱无章卦爻辞,重新设计能与卦爻符号系统具有完备逻辑关系的卦爻辞概念系统。第四个问题的解决方向是建立科学的预测体系,赋予筮法预测形式以经验内容,克服传统筮法那种以对工具的分析代替经验分析的固疾;因为迄今还没有成熟的科学的预测理论,筮法的科学改造实际上是建立现代科学预测学,使易学不再规避而真正科学地回归到其初衷。 人类知识发展的最奇妙之处就在于它的复归性。在人与自然关系异化的今天,易学中的那种“究天人之际”的精神,那种理性与价值合一的生态观,那种整体生成论的方法,对于解决当代人类所面临的全球性危机,确实能以其历史的遗惠为未来科学的发展提供启迪。在如何建构后现代科学的话题中,中国文化传统中的某些遗惠被一些学者关注。易学遗惠的科学光辉等待重新发现真理的勇士,须有英国科学家道尔顿(John Dalton,1766—1844)改造古希腊原子论那样的工作,浅薄的比附、无知的狂论、投机的伪造,不仅无济于事而且损害易学的声誉。让我们重温相对论创立者爱因斯坦(Albert Einstein, 1879—1955)关于重新创造真理的论断: 事物的真理必须一次又一次地为具有强有力的性格的人物重新加以刻勒,而且总是使之适应于雕像家为之工作的那个时代的需要;如果这种真理不总是不断地重新创造出来,它就会完全被我们遗忘掉[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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