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上有风与山上有木

——2022年元旦祈示录

                     孙慕义

终于，2021年随着它留下的沉重身影，告别了我们；我们和它分离之前，有一段悲情，更有一段不安和期盼，对未来，对明天，充满了压抑、狭窄之后的宽广。

“半窗幽梦微茫，……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今天的这场瘟疫，如同是人类陷入一个巨大的自然、社会、生活的漩涡。

漩涡是两股或两股以上方向、流速、温度等存在差异的能量（如气流、水流、电流、磁流、泥石流等）相互接触时互相吸引而缠绕在一起形成的螺旋状合流。合流在漩涡平面轴线方向形成一进一出的出入口。在入口处，合流被吸入；在出口处，合流被喷出。在形成漩涡的能量中，速度快、温度高的一支能量为正，反之，流速慢、温度低的一支能量为负；这其实就是所谓的阴阳鱼。在漩涡中，从漩涡外部看，入口为负，出口为正；从漩涡内部看，入口为正，出口为负。这乃是阴阳鱼的一对阴阳眼。
  我们的人生，虽然并不很长，但也会偶遇情感、关系、意识形态、功名利禄、政治利益等等类似水或空气的危险涡流，冲突、角逐、厮杀、屠戮、直至大规模战争。

我们遭遇的眼下这场旷日持久的大瘟疫，也是一个缱绻纠缠的涡旋，由于人类用所谓科技文明亵渎和迁怒了自然，傲慢、贪婪、轻浮、放纵与狂浪，引发了百事受挫，不进而退，正如《象曰》：“‘飞鸟以凶’，不可如何也”；如果不自省悔悟，依然故我，则不可解封。

自然、微生物世界或社会中生活的漩涡，终会完结，但究竟以何种形式谢幕，是悲剧还是喜剧，是否发生更严重的次生灾难，那要看人类的智慧、良善的道德、团结的精神、科学的创造、友爱的环境；看我们如何尊重自然；结局决定于事件相关的诸多复杂的多元因素的流向，集合还是消散。

我们要时刻警惕外界或内心涡流的袭扰，学会用我们的智慧、胆略、力量和知识，寻觅阴阳鱼的鱼眼，找到解决事件的关键，对准出口处，迅疾地逃离悬在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化解危机。

有故事说：

大约在公元前1458年，旷野流浪中的以色列人聚在一起，正在攻击摩西、亚伦时，向会幕观看，只见，有云彩遮蔽了神光显现。摩西、亚伦随后来到会幕前。一个声音对摩西说：“你们离开这会众，我好在转眼之间把他们灭绝。”他们二人就俯伏于地。摩西对亚伦说：“拿你的香炉，把坛上的火盛在其中，又加上香，快快带到会众那里，为他们赎罪，因为有忿怒从耶和华那里出来，瘟疫已经发作了。”（民数记16:42-46）

他们遵从这一旨意，做了这一切，站在活人死人中间，瘟疫就止住了。（民16:47-48）大祭司亚伦照着摩西所说的去行，他站在活人死人中间，瘟疫也止住了。

从但（以色列北部）直到贝尔谢巴（以色列南部），那处开凿誓约井的地方，民间死了七万人。瘟疫在以色列人中传播开去，这是三场大瘟疫中死亡人数最多的，超过了前两次的总和。

天使向耶路撒冷伸手要灭城的时候，有了摩西和亚伦的行动，耶和华吩咐灭民的天使说：“够了，住手吧！”那时耶和华的使者在耶布斯人亚劳拿的禾场那里。大卫看见天使，就祷告耶和华说：“我犯了罪，行了恶；但这群羊作了什么呢？愿你的手攻击我和我的父家。”（撒母耳记下24:15-17）

按许多宗教的经书记载和评判，都指明，瘟疫的起因皆是因为人的犯罪：悖逆，埋怨，盲从，浑噩，懒惰，伪善，骄傲，嫉妒，虚荣，奢侈，浮华，贪婪，投机，自私等。

人任意犯罪必然招致天罚，瘟疫是自然惩罚人的一种方式，意在警醒人认罪悔改。

这一帧宗教故事告诉人们，止息瘟疫的条件:一是有智者为百姓赎罪；如亚伦与非尼哈；二是人要真心实意的悔改，有真正的救赎行动，恢复上天与人的合一关系。

瘟疫不会永远持续，而病原却可能与人类共存，微生物世界要寻一个时间点和因果之核，与人类和解。作为灾之疫，总会过去。如《约伯记》中所说：“现在有云遮蔽，人不得见穹苍的光亮；但风吹过，天又发晴。”（约伯记37:21）

印度哲学的阿特曼，指称人们在心灵深处与肉身的升腾中，寻找宇宙间的永恒精神，“梵”是宇宙论的实体，包容着宇宙之核的秘密。在此，生、死、病、残、缺，是自然本质的显现；在我们的内心和意念之中，我们经过修习，能够深刻地觉察到圆满的终极，自我（self）就化成了“aksara”（梵），这就完成了阿特曼（atman）与绝对意识(God-Lord-brahman)的统一，我们的存在-自为-散朴性-“il y a”（以利亚-伊莱雅-夷理迦，法语“有，存在”，“那里有”)，此一词，是说明，”梵就是那个真理”（tat etat satyam)，这也就会应了“瑜伽”（梵我合一、最终和谐之境界）的境界。

新的一年，我们这些历经瘟疫谪法的人，将要完成一个“心”与“思”的转换；向往梵境，追求人通和谐，恢复天人合一。此刻，我们带着这份沉重，进入新年；应如《象》曰：泽上有风，中孚。即人人心怀诚信，正念：泽水之上有风吹动，灵悟：柔在内而刚得中，和悦谦逊，柔顺出于内心，阳刚则居于中正。

再论：泽上有水，节。于大泽之上蓄水，安节有度，遵清廉而得亨通，以法度为命。又解：“地中生木，升。”应以顺德，积小以高大；入耳皆顺，顺则能“升”。于是，随风，巽。风随风而相随，风行则无所不入，无所不可通达；小人德草，君子德风；君行而不逆；申命于众，行事于天下，我们将无往而不顺。

盖然：山上有木，渐。君子以居贤德善俗。终是：我们应如山上生长的树木，每天经过吸收水分、营养、阳光，逐渐长成棵棵生命之树，人人具备明明之德，勤奋实践，永不放弃，使世风美善，戒骄戒躁，节制清明；最后必获得成功，皆可安度任何大灾大疫，成就美丽世界。

按《卡塔奥义书》第三节所述：整个宇宙如同一棵巨大的菩提树，这棵大树的根就是“梵”，它是清净的，是恒在的，万能的。只要获得了这样的“道路与真理”，你的生命，才能丰满和豁达。

古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这位地球之母与乌拉诺斯玉成的儿子，用河水调和黏土，按世界主宰的模式，塑造了一个形体，借用动物灵魂中善与恶的双重性格，并把它们锁闭在泥团胸中，创造了世界上第一个人，普罗米修斯的女友、智慧女神雅典娜对着这个泥团造物吹了一口仙气，泥团于是获得了灵性，从此这群浑浑噩噩人世代繁衍。而普罗米修斯，见此状格外忧郁，就进行了一系列给与人以各种技能和知识，包括医治疾病和解除伤痛；从此，人开启了有意义的生命。普罗米修斯为了人类的繁衍和幸福，冒宙斯的禁令，取来了一根粗壮的茴香长茎，悄悄贴近奔驰呼啸的太阳火焰战车，点燃了茴香杆，铸造了第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带回地球。宙斯为报复普罗米修斯和人类，利用美丽的形象制造了一个恶毒的潘多拉，他把这个绝世美女附上灾祸的品质，带到人间；来到善良的厄庇墨透斯面前，这个英俊的青年忘记了哥哥普罗米修斯的忠告和警惕具有美颜外表的恶魔的教诲，接纳了美丽的潘多拉。潘多拉双手送上她的礼物，她朝着厄庇墨透斯微笑，一边拉开了礼盒的盒盖，顿时盒内升腾起一股浓浓的黑烟，乌云从此布满了天空，各种瘟疫、天灾、饥饿、疾病、贫困、嫉妒、罪恶、偷盗、谎言、杀戮、战争等先后来到人间。普罗米修斯最后的一个功绩，是他警告世人，不要轻信，不要被外在的美妙所痴迷；他曾提醒兄弟要阻止潘多拉重新关闭礼盒，因为他知道盒子底部藏着唯一的最好最珍贵的礼物，但当这个宝贵的礼品逼近盒口时，潘多拉按宙斯的命令，噶然将礼盒关闭，要知这份普罗米修斯昭示人类的这份厚礼是什么？那就是“希望”！

信是人生成功的基石，爱是人们行动的动力，而希望是生活中最美好的，因为希望是一个无限美好的“未来”。

山上有木，林中有路，心中有义。

让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一定要阻止潘多拉关上魔盒的盒盖，守住和珍惜希望。

让我们记住这场瘟疫的沉痛祈示和教训，“天下有山，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顺从天意而静，切勿因一点之功，则狂傲无忌，自认如何伟大，以为我们何等了得厉害，以为我们就此胜了自然、征服了天。

圣人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约14:6】哲学家说：只有绝对是真的，只有真理是绝对的。这个真理的道，是不需要表白和解释的，这是因为，我们要信服真理：道法自然，敬畏自然；从此，使人“自在自为的意愿在我们近旁存在的绝对之意志在说话。”（海德格尔，林中路，第141页）。

让我们在新的一年，要深刻地理解“自己需要采取怎样的措施以便能够继续生活下去”，同时，不停地创造和劳作，深入地、睿智地把握困难（维特根斯坦），去发现生活中“更美的目标”（尼采）！

祝广大医学人文爱好者与《蛇与杖》网友：

新年快乐并平安、健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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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12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