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中国消费者协会统计,中国整容整形业兴起的近10年中,平均每年因美容整形毁容毁形的投诉近两万起,10年间已有20万张脸被毁掉。事故如此频发,为何整容市场日盛?记者近日暗访了南宁部分美容机构,发现敞开门做生意的美容院,其实并不简单。
私人宅邸做“微雕”手术,你敢吗?
在南宁平湖路的一家美容美发店,店员唐小姐向记者介绍了瘦脸、美白等各种所谓的“面部微雕”项目,并称他们拥有最先进的“刺络”技术,可以让记者在10分钟之内拥有完美脸型。唐小姐表示如果记者感兴趣,可以立刻联系专家就诊。
原来,这家美容院并不直接参与微整形手术,而是与某家整形美容机构有合作关系,店里所有的美容整形项目都在那个机构进行。记者了解到,在南宁大多数打着整形广告的美容院背后,都有一个专门实施整容手术的“靠山”。
在唐小姐的引荐下,记者来到了一栋35层的居民楼。“为什么我亲自带你们来这里不让你们自己来,因为你们自己来也找不到他们。”一进门,墙上挂着一块招牌,上面写着“化妆品公司”,几个妇女带着小孩在客厅里聊天。
一位自称医生的人给记者做了整形美容指导,“蛋白素用刺络的方法,20分钟就做完了。”在记者的要求下,医生带记者参观了操作室。在一个不足10平方米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张美容床和一些简单的手术器材和药品,一股浓烈的消毒药水味儿扑鼻而来。“这间房是消毒好的,而且开了空调,所以它不像整形医院那么冰冷。”
公司总经理贝某向记者推荐了美白、瘦脸、重睑三个项目,收费28000元,并承诺免费“售后”。与正规的整形医院相比,这家化妆品公司开出的价钱稍微低一些,加上“手术不动刀,风险不大”的保证,消费者很容易心动。
实际上,这样的美容机构是否具备实施整形手术的资格?它们从中尝到了哪些利益甜头?消费者又面临着怎样的“美丽陷阱”?
暴利作祟生活美容院“不能说的秘密”
“我们不赚你的钱,我们主要是通过卖整形材料赚钱。”贝某拿出一套“在台湾组装的意大利”美白针,包装盒上既没有标明“械”字号、也没有产地和生产日期。记者了解到,这是一家化妆品加盟公司,主要是给广西的整形医院和美容医院提供材料。
中国医师协会整形与美容分会常委黎冻表示,现在通过国家审核并准许用于医疗美容的注射针剂只有几种。“像除皱的肉毒素只有美国、英国、中国能生产,除此之外的类似产品都是违法。”黎冻坦言,不管国内还是国外,材料的成本并不高。
很多美容院通常打着知名医生的幌子,游说顾客做整形手术,一方面从材料中谋取暴利,另一方面与主刀医生利润分成。“我们公司本来是不能做整形手术的,可以请老师去美容院做,但是费用要高一些。我们和美容院老板是很熟的朋友,所以想让顾客尝点甜。”贝某说。
至于过来“走穴”的医生是否具备专业资质,消费者一般很难核实。记者多次问及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仅是“朱医生和王医生有专业的机构从业资格证,她们本身是上海的整形美容医院的”“她们有很高的医学知识,还有美学审美观,这样的人才本来就具有价值,做出来的效果绝对可以保证”。
有业内人士透露说,中国的整形美容行业有一个怪圈,邀请“知名”的医生过来坐镇,整形项目的价格就成倍往上提,很多消费者认为“价格高的就是好的”,这就纵容了整形机构通过邀请专家或提价等方式搅乱整个美容市场。而一旦手术出问题了,大部分整形机构会选择大手笔“私了”来掩饰。
此外,记者从卫生监督部门了解到,只有经卫生行政部门审批,获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的整形美容医院才能实施整形手术,施术者也必须具备《执业医师资格证》的整形美容临床专业经验。在以保养型护肤为主的生活美容院里,只要动用医疗器械,或对人群进行侵入性治疗,都属于非法行医。
山东省济南市某美容整形机构院长王乐认为,目前我国大多数生活美容院不具备侵入性医疗的资格和条件,更没有资金实力聘请具备专业资质的医生来开展此类业务。
“灰色地带”凸现整容行业亟须“整容”
“微创手术在国内属于一个灰色地带,你说微创手术能不能做,其实它没必要有一个完全无菌的空间,微创就是针灸的小孔而已,那么微创也不存在必须要有国家颁发的证件才可以做吧?”贝某如此宣传“无风险”的微整形,不少消费者便真的相信“微创=针灸”。
消费者对整形美容业认识的局限性,以及部分非正规医疗美容机构一味追求经济利益、无视消费者健康的不负责行为,导致了整形美容行业纠纷的发生。由于没有法律保障,消费者投诉无门,加上一些不愿意张扬的消费者宁愿自己买单,也不去举报,致使公安机关难取证、难执法。
黎冻说,目前市场上良莠不齐的美容整形机构比比皆是,而有针对性的相应法规却很少,监管相对薄弱。“生活美容院涉及到侵入人体的美容项目是不能做的,做了就是违法,但现在卫生部门又监督不了它,因为它没有在卫生部门注册。”
黎冻介绍,国家注册的整容机构有四级:医疗美容诊所、医疗美容门诊部、专科美容医院、国家三甲医院美容科。只要选择了正规的医疗机构,明确注射针剂的材质、注射部位等,这样手术效果、安全才能就有所保障。
有临床研究结果显示,要求整形者中,超过80%的人对整容抱有极大的期待,甚至认为整容能“改变人生”。专家认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整形美容仍需回归理性,明确“我为什么要整容?”“整容能帮我实现什么?”